8月19日，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向美國哥倫比亞特區地方法院提交了首份關于禁令和其他公平救濟的起訴書修改版，訴求將Instagram和WhatsApp從Facebook中拆分出來，并以此作為對Facebook這家涉嫌違反反壟斷法的社交媒體巨頭的懲罰。該起訴書可追溯到今年6月份被哥倫比亞特區駁回的訴訟中FTC所提及的許多相同論點，這再次提醒人們，當前針對大型科技公司的反壟斷執法浪潮是自21世紀早期以來徹底改革美國專利制度的必然結果，尤其是專利制度改革創設了專利審判和上訴委員會（PTAB）并將第101條客體適格分析轉變為“有效性的大雜燴（validity goulash）”。

據新聞報道稱，FTC最近提交的起訴書修改版包含了近30頁的新增陳述，這些陳述主要是為了應付美國哥倫比亞特區地方法官詹姆斯．E．博斯伯格（James E. Boasberg）在今年6月份駁回FTC首份起訴書的判決，這些新增陳述包括將Snapchat確定為Facebook在個人社交網絡領域的第二大競爭對手，以及Facebook與其用戶群互動的詳細數字，這些數字已被編輯在起訴書的公開版本中。與12月份的起訴書一樣，FTC堅稱個人社交網絡服務的相關市場，不包括LinkedIn和NextDoor之類的以職業或住宅區為基礎聯系用戶的類似網絡。FTC還嚴重依賴圍繞Facebook收購前競爭對手Instagram和WhatsApp的反競爭活動的指控。

然而，任何關注美國專利制度發展的人都必定對這樣一個事實感到震驚：Facebook在社交媒體中的主導地位至少與小型競爭者無法通過專利權保護其更具創造性的互聯網服務有關，而這種支配地位與Facebook的并購活動有關。這是IPWatchdog博客早在2017年就承認的現實，當時該博客介紹了Snap開發的許多創新功能，而Facebook則在完全沒有受到懲罰的情況下復制了這些功能。雖然谷歌等其他大型科技實體可能在專利改革中發揮了更大的作用，但Facebook是專利改革聯合組織的成員，該組織支持減少專利案件中的探索，認為更嚴格的可專利性標準及其專利改革會使對侵權者執行專利權變得更加困難。

FTC的起訴書忽略了專利改革對競爭對手的明顯影響

對起訴書修改本中FTC本身的語言進行快速調查顯示，Facebook的反競爭行為不僅僅涉及合并：

Facebook的內部文件證實，對于已經由現有主導規模的企業使用下的特定社交“機制”，圍繞該社交“機制”（即與他人聯系和互動的特定方式，如照片分享等）構建的新社交網絡產品是很難贏得用戶的，往往即使是擁有優質產品的闖入者也無法成功對抗現有個人社交網絡所享有的壓倒性網絡影響。

反壟斷專家經常遇到專利權的問題，尤其是在標準必要專利（SEP）的背景下。雖然Facebook的社交媒體業務與技術標準并不重疊，但令人困惑的是為什么FTC會提交一份長達80頁的起訴書去控訴Facebook排擠創新型的競爭對手而只字未提“專利”，盡管FTC一直認為小型創新者需要幫助才能與現有企業競爭。

由于無法通過公平競爭維持壟斷地位，該公司通過收購在Facebook失敗之地取得成功的新型創新者來解決生存的威脅。

起訴書推定Facebook的主要反競爭行為是一項廣泛的收購和埋藏（buy-and-bury）計劃，但未曾考慮過Facebook為淘汰創新型競爭對手的專利權在美國專利商標局（USPTO）開展活動的影響。根據專利組織Unified Patents有關PTAB頂級排名的當事人名單，Facebook、WhatsApp和Instagram已向PTAB提交了216份申訴。盡管這些申訴中存在重疊部分，但Lex Machina顯示Facebook、Instagram和WhatsApp總共提出了138項PTAB申訴，其中23%的申訴結果導致被質疑的權利要求無法獲得專利。

Voxer——Facebook瞄準的眾多創新型競爭對手之一

FTC的起訴書甚至提到了Facebook在PTAB中一直以小型競爭對手為目標，但卻未列舉此類訴訟。起訴書修改版指出，2013年1月，Facebook切斷了移動語音消息應用程序Voxer的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據稱是為了阻止該應用程序的競爭。但是FTC沒有提到Facebook向PTAB提交的5份雙方復審程序（IPR）申請都是針對Voxer的。這些雙方復審程序申請都是在過去一年提交的，恰恰在Facebook據傳于2013年切斷其Voxer的API之后，但根據美國知識產權法律協會（AIPLA）2019年經濟調查報告稱，通過向聯邦巡回法院上訴來捍衛雙方復審程序的平均成本是45.1萬美元。針對Voxer發起的雙方復審程序在啟動階段均以失敗告終，但通過此方式提交的捍衛某個雙方復審程序的平均成本為11.4萬美元，到整個申請動議活動結束時的平均成本會增加到22.4萬美元。一種可信的假說是Facebook毫無正當理由就提交的雙方復審程序申請，會使Voxer的損失超過50萬美元，而這極可能損害到Voxer的商業利益。

Facebook只需等待一個為其平臺（Platform）構建獲得廣泛使用的應用程序，之后要么構建一個具有競爭力的應用程序，要么從該流行應用程序的用戶參與度中獲益，包括為Facebook提供寶貴的新社交數據。

FTC快要意識到支撐Facebook壟斷的大部分實際問題在于它復制了競爭對手的成效，而這是大型科技所謂的有效侵權（efficient infringement）的商業模式。FTC一次又一次地指出，Facebook的社交媒體平臺在移動智能手機的初生時代無法不斷被創新，而該聯邦機構對此零容忍，這也意味著“構建一個具有競爭性的應用程序”是必然的，而Facebook復制Snap的行為就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

鑒于這些連續不斷的失利，Facebook有理由擔心其壟斷的個人社交網絡和巨大的廣告利潤將受到移動優先競爭對手的威脅，該競爭對手通過以創新方式連接用戶并利用手機照片或消息傳遞功能來獲得吸引力。這類闖入者可能會嚴重威脅Facebook的廣告利潤。

FTC長達80頁的起訴書又未提到Facebook在打壓競爭對手知識產權方面的成效，甚至沒有提到“專利”一詞，盡管種種跡象表明FTC意識到小型競爭對手需要某種形式的保護，以保護他們的業務具有創新性并在公平的競爭環境中競爭。

反壟斷監管機構一直對大型科技公司的專利扼殺行為視而不見原本是荒謬的。國會最近提出的旨在減少蘋果公司違反競爭的應用商店活動的立法是否有必要？如果遭到蘋果應用商店故意侵犯并且被蘋果公司通過陰謀詭計在PTAB毀掉其專利權的數據存儲和訪問系統的發明人Smartflash的合法權益得到了重視的話，那么可能永遠都不需要這部立法。去年12月，10位州檢察長針對Google在線搜索廣告方面違反競爭的做法提起了反壟斷訴訟。谷歌沒有發明廣告檢索功能，但這家互聯網巨頭卻利用PTAB審判淘汰了B.E.科技公司享有的開創性在線檢索廣告專利主張。在破壞掉創新型競爭對手商業利益的同時，為谷歌保存下數十億的企業價值。本月早些時候，B.E.科技公司和發明家M．大衛．霍伊爾（M. David Hoyle）針對幾位前任USPTO官員提起的“比文斯（Bivens）判例”之訴，指出包括谷歌前專利主管和前USPTO局長米歇爾．李（Michelle Lee）在內的幾名前USPTO官員為了代表最大受益者之一的谷歌公司利益，操縱PTAB的訴訟程序。

反壟斷訴訟最終可能會成功地將大型科技巨頭拆分為較小的公司，但這些努力都沒有真正確保由此產生的市場將允許保護創新的小型競爭者免受現有企業的侵害。拆分后的企業雖然規模較小，但仍具有使小型創新者和獨立發明者相形見絀的市值?？杀氖聦嵤?，如果整個美國聯邦政府沒有在過去的二十年里徹底改變了專利制度，蘋果就不會壟斷應用商店，谷歌不會壟斷在線檢索廣告，Facebook也不會壟斷社交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