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矛盾根源 合情入理解紛

安徽某酒企與某知識產權代理機構商標注銷損害賠償糾紛案

【基本案情】

2020年7月，安徽某酒企（以下簡稱甲公司）在對公司知識產權進行日常監測時發現，該公司享有的兩件“上海灘”注冊商標（以下簡稱涉案商標）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國家知識產權局商標局公告注銷。發現該情況后，甲公司第一時間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反映情況。國家知識產權局調查了解到，涉案商標系因豐臺區某知識產權代理機構（以下簡稱乙代理機構）以甲公司名義提出注銷申請,而后商標被公告注銷。在查明該注銷申請系他人冒名委托并非商標權人真實意圖后，國家知識產權局撤銷了涉案商標的注銷公告。

2021年4月，甲公司將乙代理機構投訴至北京市豐臺區市場監督管理局（豐臺區知識產權局），要求乙代理機構書面賠禮道歉，并賠償經濟損失。為快速解決糾紛，雙方當事人同意由中華商標協會知識產權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豐臺區中心調解室（以下簡稱“豐臺中心調解室”）進行調解。

【調解過程及經驗分享】

豐臺中心調解室接受委托后，立即聯系雙方當事人，組織雙方代理律師進行現場調解。但雙方就賠禮道歉及賠償事宜未能達成一致意見。甲公司遂向法院提起訴訟。

雖然第一次調解工作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但豐臺中心調解室沒有放棄，及時成立了由中華商標協會知識產權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負責人、人民調解員等人員聯合組成的調解小組，持續開展“背靠背”調解工作。經過多輪溝通，甲公司與乙代理機構逐漸彌合分歧，最終達成和解共識，由乙代理機構向甲公司書面賠禮道歉，并賠償一定數額的經濟損失，雙方簽訂調解協議，甲公司向法院申請撤訴。豐臺中心調解室成立以來的第一件商標糾紛調解案件圓滿解決。

通過此次調解工作，可以得到以下啟示：

第一，堅持法律是基礎，充分滿足雙方訴求。雖然是人民調解工作，但也要堅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原則，在充分聽取雙方對糾紛的陳述后，認真分析案件事實，為雙方訴求找到法律依據。就本案來說，這是一起涉及注冊商標權益的糾紛案件，因乙代理機構未嚴格審查委托人資質，導致工作失誤，險些造成甲公司己持有20年的涉案商標被無故注銷，雖然涉案商標得以恢復，但仍然給甲公司在經濟和企業聲譽上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因此甲公司提出賠償及賠禮道歉的訴求合情入理，于法有據，但甲公司的賠償要求中存在進一步調解的空間。乙代理機構審查不嚴存在過失，造成涉案商標被注銷，理應賠禮道歉并承擔賠償責任。

第二，用對方法是關鍵，把握情與法的平衡。在調解過程中，既要講法也要講情，首先可以“以法育人”，向雙方當事人說明法律法規能夠支持的主張，讓雙方對各自的訴求有更加清晰的認識；其次“以情動人”，把情理與法理相互融合，使雙方當事人更加容易接受。本案中，調解員在向雙方講明法律規定的同時，注重從情感上做工作，逐步化解甲公司因商標被無故注銷而產生的憤怒情緒，并告誡乙代理機構因自身審查不嚴可能給他人帶來的不可挽回的損失，增進雙方換位思考，相互理解，最終在賠償金額上達成一致。

第三，自覺守法是目標，做好普法與服務的融合。豐臺中心調解室設立在豐臺區知識產權公共服務中心，既承擔著服務企業的責任，又承擔矛盾排查和普法宣傳職能。在本案調解過程中，豐臺中心調解室將調解作為日常普法的良好契機，以案件為基礎，向雙方當事人普及商標相關法律知識，促成雙方最終達成和解，并通過調解方式降低雙方當事人解決糾紛的成本，提高了糾紛解決效率，切實發揮調解工作室“排查+預防+宣傳”的功能。

【專家點評】

本案實質上是注冊商標被無故撤銷所引起的損害賠償案件，是商標權人的商標被無故撤銷后，對代理提出撤銷注冊商標申請的代理人提出的損害賠償之訴。此類案件在司法實踐中也比較罕見，好在本案經過權利人的努力，最終注冊商標得以恢復，沒有產生不可彌補的損害。本案反映了以下三個問題：

1.注冊商標的狀態問題。在注冊商標的整個存續期間，從商標申請開始，到商標消亡為止，商標權人都要始終關注商標的狀態。商標核準注冊后，實際上還存在注冊商標被他人宣告無效、申請撤銷，甚至被轉讓、被撤銷的情況。因此，根據《商標法》及其實施條例的規定，商標權人在注冊商標需要變更注冊人的名義、地址或者其他注冊事項時，應及時向商標局提出變更申請，才能讓商標局準確找到商標權人，針對注冊商標發生的任何情況，比如被提出無效宣告、撤銷連續三年停止使用商標等，商標局可以通知到商標權人及時作出答辯，提交證據，維護商標效力。

2.代理機構的審查責任問題。《商標法》規定，商標注冊人申請注銷其注冊商標的，應當向商標局提交商標注銷申請書，并交回原《商標注冊證》，而商標注銷申請可以由商標權人自行辦理也可以委托商標代理機構代為辦理。本案正是因為商標局收到了商標代理機構提交的商標注銷申請而引發的一系列糾紛。但本案的商標代理機構未審查委托人的授權書、營業執照原件，致使接受了虛假委托，險些給商標權人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因此，代理機構在接受注銷商標的委托事項時，應嚴謹審慎地審查委托人的資質、手續，避免因審查不嚴出現紕漏。

3.商標被無故注銷后如何維權的問題。司法實踐中出現過商標權被無故轉讓的案件，商標權人或提起確認商標轉讓合同無效的民事訴訟或提起確認商標核準轉讓無效的行政訴訟，以確認商標轉讓行為無效，從而使注冊商標回到商標權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