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美國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的陪審團裁定，Pegasystems Inc.（“Pegasystems”）盜用了其競爭對手Appian Corp.（“Appian”）的商業秘密，并判給Appian超過20億美元的賠償金。這是弗吉尼亞州歷史上最大的損害賠償金額，同時也是該國有史以來最大的商業秘密判決之一。2024年7月30日，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推翻了這一史無前例的損害賠償裁決，認定初審法院在法律和證據層面上犯下了一系列錯誤，因此需要重新進行審判。

Appian和Pegasystems都是業務流程管理行業的領軍人物。兩家公司都在銷售軟件平臺，使企業能夠生成程序并實現內部流程的自動化，例如履行訂單或者開設新客戶賬戶。Appian辯稱，Pegasystems聘請了一名Appian的前政府承包商顧問，以便訪問并充當Appian軟件的“間諜”，并且Pegasystems由此復制了Appian更加人性化的軟件功能，并使用它們來改進自己的產品。在兩年半的時間里，Pegasystems向顧問支付了大約200小時的工作報酬。Pegasystems錄制了近100個視頻，顯示這名顧問訪問了Appian平臺并介紹了Appian 平臺功能的優點和缺點。根據Appian的說法，Pegasystems利用其獲得的有關Appian平臺的知識來改善自己的業務流程管理素材。

Appian根據《弗吉尼亞州統一商業秘密法》（VUTSA）和《弗吉尼亞州法典》第59編1條336款提出了訴訟，指控Pegasystems盜用了其商業秘密，并通過使用這些信息獲得了不正當的收益。在庭審過程中，當事人就陪審團根據VUTSA針對不當得利損害賠償的近因原則所作出的說明產生了爭議。根據Pegasystems提出的反對意見，初審法院告知陪審團，Appian只需證明Pegasystems在相關的時間范圍內存在著銷售行為就可以證明其遭遇到了損害，然后再將責任轉移到Pegasystems身上，即讓Pegasystems自己證明其任何的銷售收入都不是來自于盜用的商業秘密。

法院向陪審團成員表示：“如果你們發現Appian利用更加重要的證據證實了其對被告Pegasystems盜用商業秘密的指控，你們必須為Appian作出裁決，并確定有關Pegasystems的損害賠償問題。你們可以裁定因盜用而造成的不當得利金額?！?/p>

就不當得利而言，Appian有權追回Pegasystems的凈利潤。Appian有責任通過確鑿的證據來證明Pegasystems的銷售情況。Pegasystems的責任則是通過更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哪些銷售活動是與商業秘密無關的，以及所有在確定凈利潤時應扣除的費用。

Appian提供的證據顯示，Pegasystems在相關時期內的總銷售額達到了數十億美元。按照初審法院的指示，Appian在結案陳詞中表示：“責任在Pegasystems身上。如果他們想向你們展示其中的一些銷售活動是無辜的，因為這是除了我們的特點以外的一些其他的特點，他們必須證明。記住責任的轉移，向你們展示他們所進行的任何銷售都是無辜的，這是他們的責任?！?/p>

Pegasystems曾試圖提供證據，證明其大部分的銷售收入都來自于沒有與Appian構成競爭的產品線，并且與Appian的指控無關。然而，初審法院禁止Pegasystems展示其不同產品線的銷售數據，因為Pegasystems在答復書中指出，該公司沒有追蹤其業務流程管理行業軟件不同“版本”的收入。Pegasystems抗議道，其沒有追蹤業務流程管理軟件每個版本的收入并不意味著它沒有跟蹤不同產品或業務線的收入。不過，盡管如此，初審法院還是裁定，鑒于Pegasystems先前的答復，該公司“基本上放棄了”任何此類的損害賠償抗辯。

在上訴程序中，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認為，初審法院向陪審團發出的指示是錯誤的，即“Appian只需要確定Pegasystems的總銷售收入，然后將舉證責任轉移到Pegasystems即可，而后者需要證明其銷售工作與盜用的商業秘密是無關的”。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先是從VUTSA的文本內容入手，指出該法規中淺顯易懂的語言已經將證明因盜用而造成的不當得利損害的責任放在了原告Appian身上。隨后，上訴法院表示，盡管其他48個州所采用的統一商業秘密示范法中的措辭并沒有講到原告需要證明存在著損害，但是弗吉尼亞州在其自己的法規版本中明確引入了這些條款，以澄清證明損害的責任應由原告承擔。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隨即參考了弗吉尼亞州的判例法先例，并解釋道：“弗吉尼亞州的法律通常會讓原告‘在任何情況下’承擔起責任，要求他們‘合理明確地’證實他們的損害賠償金額以及造成損害的原因?！?/p>

此外，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認為，初審法院錯誤地得出了下列結論，即由于Pegasystems的答復書指出它沒有追蹤其業務流程管理的不同版本的收入，因此就能排除其他產品線銷售證據的可用性。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指出，初審法院忽略了追蹤不同產品與同一產品的不同版本的收入的區別。因此，初審法院拒絕Pegasystems提供證據來證明其大部分收入并非來自于盜用商業秘密的產品，這是一個錯誤。

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裁定，初審法院向陪審團發出的指示違反了VUTSA的內容和弗吉尼亞州的判例法，并錯誤地適用了在其他司法管轄區中適用及在重新陳述時所提到的負擔轉移框架。弗吉尼亞州上訴法院推翻了有關Appian商業秘密指控的判決結果，并發回重審。在后續的庭審過程中，法院應向陪審團發出下列指示，即原告有責任證明在盜用行為與任何不當得利損害之間存在著近因。

這一具有歷史意義且現已被推翻的判決為商業秘密訴訟的當事人敲響了警鐘，提醒原告在證明盜用所造成的損害因果關系時可能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由于弗吉尼亞州版本的《統一商業秘密法》包含有關原告“證明”損害賠償的不同且更加具體的語言，因此該裁決的適用性還有待觀察。（編譯自www.mondaq.com）